2014年6月30日 星期一

惑夢(4)

   我在辦公室中,審過料件承認書後,在上面一一的蓋好簽章。其中一份承認書須要再做補注,就將它拿給袁家傑,要他將補注說明寫好。潘浦南和袁家傑的辦公桌相鄰,浦南正在做一份彩盒完稿,我走過去看了一下,没什麼問題。浦南是個天資聰穎的女孩,個性好強,學什麼都快。和她相比,家傑悟性就較慢,但交代他的事,他就會老實去做,不會打馬唬眼,倒是較能讓人放心。

  家傑把補注寫好,拿給了我,我看過後說:「這樣就沒問題了,這次的樣品的色澤不夠飽,但沒時間再打樣,以補注說明,廠商量產時就會改善,驗貨時也能注意,有個驗貨標準。」我說完後,想起了我新看的那兩本書說:「賈平凹的書我看了,他真愛吊人胃口。文章看到一半就來幾個框框空格,難道是要讀者自己填字嗎?」家傑還沒回話,浦南就笑著插話:「沈小姐,那就是賈平凹的特色,好就好在那些框框。」
  我笑著說:「喔!那就是盡在不言中,請發揮想像力哦!」
  家傑接著問:「沈小姐,那妳看了那篇秦腔了嗎?」
  「寫得好,文筆生動。由其描述演員一出場先背著觀眾,再一轉身,頭一高揚,一聲高叫,如炸雷般從人們頭頂碾過。這讓人馬上就感受到那戲的震撼力與粗獷,也讓人連想到那片黃土地上的民風。」
  浦南殷切的問著:「那妳看了路遙的書了嗎?」
  「《平凡的世界》故事很長,我現在只看不到一半。他的文筆和賈平凹的不同,步調較緩、較深沉。但一開頭描述孫少平去拿高梁面饃的情形,就讓人為書中的人揪心。」我發現自己說得有些感傷,趕快調整一下情緒說:「好巧哦!你們介紹的這兩位作家都是陝西人,也都描述著黃土地上的故事。浦南,蔣勳的書看了嗎?」
  「沈小姐,妳是說妳借給我的那本書?」
  「對啊!蔣勳是我很喜歡的一位作家。」
  「他寫的一點都不實際,很飄渺,根本不食人間煙火。」浦南有些嘟嚷的說。
  這時有人喊著:「中飯時間到了,吃飯去吧!」我趕忙說:「你們快去用午餐。」浦南和家傑就各自從抽屜中拿出鐵碗下樓去,紀華也拿了鐵碗要去用餐,見我還在辦公室就問了一聲:「沈小姐,怎麼還不回宿舍用飯?」我回了聲:「待會就走,快去用飯吧!」紀華也下樓去了,我腦裏還在想剛剛浦南所說的話。相較於寫著黃土地上的人們怎麼掙活,蔣勳如詩畫般溫潤的文章,真的是不食人間煙火了!想到這,我感嘆的苦笑了一下,也就離開辦公室回宿舍去。
  我一進餐廳,李家衛就打趣的說:「吃飯都跟不上,工作怎能做得好。」我只是笑而不答的坐下來用餐,李家衛又說:「今晚要請客戶到酒店吃飯,姑娘!妳要一起去。」
  「你們去就好,女生不用了去吧!」
  「客戶就是來看包裝的,妳當然要去,今晚妳不是女的。」
  我心想包裝又沒出問題,為什麼要去應酬,就想再開口回絶時,設計處長卻先說話:「水月,妳今晚就一起去,唐鏡也要去。」聽到處長的話,我就不再說話。
  我討厭喝啤酒,紅酒也不怎麼愛,喜歡喝白酒。但酒鬼和貴州醇的味道,我嫌味道重,偏好湘泉。有時會買了小瓶裝的湘泉,在宿舍獨品,先聞一下酒香,再將酒含在口裏,讓酒慢慢化開入肚,讓肚子溫溫地。我認為酒是要慢慢用品的,用灌的則是浪費了好酒,更是傷身。我能喝只有親近的朋友知道,在外我一概推說不會喝酒,這晚在酒店,我仍依慣例喝椰奶。
  用餐時,大家輪流向客戶敬酒,輪到我時,我用椰奶敬,客戶說不行一定要用酒時,我才倒一點點紅酒的說:「您隨意,我乾杯。」客人看我杯裏只有一點點酒,也知道我討巧,卻也高興的說:「我也乾杯。」
  用完餐時,客人已有幾分醉意,但眾人卻仍說要到包廂唱歌,於是就換到包廂。李家衛幫客人叫了小姐陪坐,也要幫到場的同事叫小姐,唐鏡指著身旁的我說:「我不用,我已經有了!」我瞪了唐鏡一眼,唐鏡則是回了一個微笑。處長已經拿麥克風在唱歌,人家問他,他只揮揮手示意不要吵他,也避過叫小姐的事。
  唱了幾首歌,我識相的說要到外邊舞池跳舞,就出了包廂,唐鏡也跟著出來,二人跳了兩首舞,有同事來說要回去了。我回到包廂拿包包,看客人已經不在包廂內,李家衛說已將客人安排回酒店的房間了,一行人也就搭的士回宿舍。
  來到大陸,我才真正見識到所謂的上酒店應酬,心想李廠長和楊處長要我來,是認為我既是部門主管就得懂得應酬?還是多了我一位女性同事在場,男同事們就不會玩得太瘋?倒是唐鏡竟然拿我當擋箭牌,那他要付我多少錢?
  我想到這,不覺笑了出來。「妳在笑什麼?」唐鏡正在掏鑰匙要開他房間的門,聽到我的笑聲轉過頭來問,我揚了一下眉,看著唐鏡,要說又不說的抿了一下嘴,就低頭的用鑰匙開自己的房門,卻聽到唐鏡說了一聲:「妳,不用付錢。」我抬起頭來有些疑惑的瞪著唐鏡,唐鏡一邊開了門一邊說:「我沒說錯啊!因為妳是無價的。」我一聽想回嘴,又覺得臉紅,趕忙進了自己的房間把門關上。聽到隔壁唐鏡的關門聲,我才緩步的坐到床上,心想唐鏡怎麼猜到的,難道自己的心事完全表現在臉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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