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20日 星期一

謎夢(9)

  台北的冬天,總是陰雨綿綿的。但今年的大年初四,太陽總算願意露臉給個面子。我和玉琴坐在政治大學後山的山坡邊,欣賞著山櫻花交織而成的緋紅花霧。
  「近來好像種了很多櫻花,石碇到坪林的沿路,還有貓空的山路也都種很多。看來台灣好像很迷櫻花。」玉琴說完後,喝了一口我泡的茶,很滿足的說:「這茶很順,回甘也很好。」
  我輕笑一下說:「這是貓空茶農種的鐵觀音茶,聞一下妳喝完茶的空杯子,是不是很香?」
  玉琴將手上的空杯子拿起聞了一下說:「香味很好。」
  我輕晃著手中的杯子說:「妳再將空杯輕晃一下,再聞,是不是香味有變化?」玉琴學著我的方式,輕晃手中的杯子後再聞,然後說:「真的耶,更香!」玉琴又輕晃一下杯子再聞又說:「香味又變了!香味又更濃了!好特別!」
  「這杯底香是木柵鐵觀音的特色,杯底的茶汁和空氣接觸,產生化學變化,香味也跟著變化不同。」我深深的聞了一下手中的空杯子又說:「品茗賞味!我就是很喜歡這變化有趣的杯底香。」我從茶香的愉悅感受裏,再望向眼前的一片緋紅花霧說:「大家說到櫻花總會想到日本櫻花,但這山櫻花可是台灣原生種,還是台灣原住民的精神象徵。日本櫻花大多已經是只開花不結果,也沒有蜜,是靠人類接枝繁殖,對生態無益。而山櫻花是會產蜜結山櫻桃,對生態是有供獻的。」
  我講完後又幫玉琴倒了一杯茶,為了要泡茶給玉琴喝,我帶了簡易的茶具及熱水保溫瓶,只為了在花下和玉琴輕鬆愉悅的喝茶。玉琴望著忙著泡茶的我,然後輕輕一笑的問:「子鴻不是回國過年了嗎?妳們見面了嗎?」
  我低聲的回答:「還沒有,他有打電話過來。」我的神色有些暗淡。玉琴疑惑的問:「妳們吵架了嗎?」
  「沒有,只是,只是,」我有點不知如何說的停了下,才再說:「我仍然被夢糾纏著,我真的很不想夢見唐鏡。」
  玉琴不置可否的說:「這和子鴻有什麼關係?我看妳是愛上了唐鏡。」
  我搖搖頭說:「我們不適合,我不可能愛上他。」
  玉琴又問:「那子鴻呢?妳不喜歡他嗎?」
  我回說:「我喜歡他,但那是友情不是愛情,我很清楚什麼是愛情。」
  玉琴的表情有些疑惑的說:「妳很清楚愛情?愛情是很難說出個道理,妳一直會夢到唐鏡,那就是在潛意識裏,妳已愛上他了!」
  我肯定的說:「不對!我會常夢到唐鏡,的確讓我很感到奇怪,可是那不是愛情,愛情是...」我講不下去,在心中想,愛情的感覺我很清楚,在那多年前的相遇,我一直不向人提起的林晉茂,讓我知道什麼叫愛戀。
  玉琴看我說不下去的悶在那兒,於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說:「這茶真的好喝,水月!別管它什麼愛情、友情的,一切就順其自然。」玉琴見我還是悶在那兒就又說:「別想那麼多,氣象報告說這陣子天氣都不錯,我們去坐內灣火車,到內灣走一走,晚上還可以去新竹廟口吃小吃。找子鴻去,也可以找敏敏她們一起去,人多熱鬧。怎樣?」玉琴見我仍沒回話,就用手推著我的肩膀說:「好啦!辦個踏青的活動啦!」我知道玉琴是好意,想讓我放鬆心情,也就笑出來的說:「好吧!我們就來辦個郊遊!」
  元宵節前的一個星期天,一個晴朗的天氣,我和子鴻、玉琴、阿正、敏敏、淑君和淑君的男友,而阿弟也帶著他的女朋友來,一共9個人在新竹車站會合。我們搭上內灣小火車時,站長向我們說內灣小火車就開到這個月底,三月就更換成電聯車,可以將票根留下來當紀念。大家聽了都覺得很幸運,能够搭上最後的小火車,真的很值得紀念。
  內灣溪夾在雄偉的山巒之間,開闊中又顯得秀麗。我們一行人沿著溪床慢慢的走到尖石鄉看尖石岩並享受泰雅族部落的風味餐。這樣的休閒放鬆慢走中,一行人有說又笑,讓我覺得自在又愜意。
  晚上回到新竹吃小吃時,街上正在舉辦元宵節的活動。煙火在夜空中散開如流星雨似的垂下,讓我都看呆了。子鴻在一旁的說這煙火不漂亮,雪梨的國際煙火節才漂亮。我笑著回說:「或許這煙火沒有國際煙火節的漂亮,但我看到了,而國際煙火節我沒有看到。即使我看過國際煙火節,但我仍會為這夜空裏的煙火讚嘆,因為它就在眼前綻放,就在這一刻。」
  而元宵節的前一天,昭惠就如美麗的煙火一般,結束了她短暫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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