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3月21日 星期五

癡夢(3)

我進了香港,先和正被派來香港做採訪的張玉琴會合。玉琴是我在報社時的同事,玉琴帶我到餐廳吃潮州盆菜。我只知道香港燒臘有名,並不知道有盆菜。那多菜色堆疊的盆菜,讓人覺得豐富又有趣,吃起來並不油膩。
用完餐後,玉琴神秘的說:「我帶妳去看一樣東西,妳一定會很喜歡。」
我跟著玉琴進入一棟大樓,走進一間擺設很有氣度的會客室,玉琴和裏面的工作人員交談後,工作人員將一個布幕拉起,那張讓我瞪大眼看的畫,就整個呈現眼前。

《潯陽遺韻》,多美的畫!圖中三位仕女端坐,二位仕女奏樂,一位仕女持扇,面目端莊秀麗、神情內斂生動,衣裳的質料與光澤都表現出來了,栩栩如生。我甚至恍惚聽到,她們流洩出的委婉樂音。玉琴低聲的在我的耳邊說:「這是真品。」
玉琴拉著還沉醉在那美麗畫境的我,穿過馬路、坐上地鐵一路到她目前暫居的住所。「回魂哦!水月回魂哦!」玉琴在我眼前上下的揮著手,我推開玉琴的手,笑出來的說:「謝謝!陳逸飛的那幅畫,真的太美了!」邊說邊走到陽台看出去。
「香港的樓真高,寸土寸金的,一點都不能浪費。」玉琴拿了兩瓶綠色瓶裝酒走過來,把一瓶交給我,舉高自己手中的一瓶說:「我們都叫它愛爾蘭蘋果西打。」兩個人就坐在陽台上,邊喝著酒邊聊天。
「在大陸工作得如何?」
「目前都還好,只是一些政策讓我不解。大陸可真是落實了地方自治,跨省住須有暫住證,工作須地方同意批准。我們設計處想要用兩位湖南大學的應屆畢業生,學校要我們最晚六月將地方政府的同意文件送到學校,不然就要發入統一分發工作。但地方政府卻說七月才要審理。怎麼會有這種不協調的行政作業?這是關係到學生就業問題,難道要他們提前作業,還得送禮走後門嗎?」
「大陸有正門嗎?」玉琴俏皮的湊近反問我。我笑著瞪了她一眼,推了一下玉琴的肩說:「好了!不想談工作了!」
我喝了一口酒後接著問:「妳在香港的工作進行得如何?」
「妳不是說不要談工作嗎?別談工作了!來香港前,我有和張子鴻一起吃飯,他提起妳,說妳和他通電話時,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有什麼事嗎?」
我沉默了一會兒,眼睛望向遠方的天空,輕輕的說:「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最近常夢到和我一起在大陸長駐的同事,我們天天見面,不見面也難,不須在夢中還要見面吧!」
玉琴不置可否的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人都會做夢的,別在意。」
「可是在夢中,我們竟然是夫妻,他!他還抱我。」
「哇!水月,妳談戀愛了!」
「不可能,我和他同事四年,若要喜歡早就喜歡上了。」
「嗯!這是近水樓台,日久生情。」
「我們個性不合,不合適。」
「別那麼緊張,放寬心。若是能在異地談談戀愛也不錯,反正以後回台灣後,可能,就很自然的疏離了,一切順其自然。」玉琴聳聳肩的說。
我嘆了一口氣說:「那就順其自然吧!」「對了!玉琴,三天後妳還會在香港嗎?子鴻說香港和澳門,我一定會比較喜歡澳門。所以三天後我想先到澳門,然後從拱北過關進大陸,去肇慶玩。」
「我還要在香港留一星期,到時我過澳門和妳會合。時間够的話,我還可以帶妳在澳門逛一逛。」
「那我要去看那個歐式建築。」
「妳說大三巴啊!」
「什麼大三八?」
玉琴笑得把酒噴了出來,只好先讓自己順口氣的說:「到時候妳就知道了。」就起身去找擦拭的布。
我靠著陽台的欄干,往下望,看著街上車來人往,心想兩岸三地的中國人,到底揹負著什麼樣的歷史命運呢?以往的事我們無法再改變,但,我們卻正在創造著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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